（１９９０年５月）

    曾几何时，“批评无禁区”、“揭露才是新闻”等所谓“透明无度”的论调，在新闻队伍中颇有市场。对此如何看呢？

    新闻报道中歌颂与揭露，表扬与批评，正面与反面的位置如何摆，是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去年春夏北京政治风波以后，正当新闻界在血的教训面前反思、总结的时候，江泽民、李瑞怀在全国总编辑新闻研讨班上发表了重要讲话，重申了坚持党性原则，坚持正面宣传为主的方针，对这个问题作了完整而精辟的论述，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如何正确认识以正面宣传为主的方针呢？这里我想谈谈个人对这个方针的理解。

    一、以正面宣传为主的含义。

    现在，对以正面宣传为主的理解大体上有三种：

    一种是，新闻报道只能正面宣传，不能批评和揭露。

    一种是，批评和揭露性报道也是正面宣传。

    再一种是，在我们的新闻报道的总体里，以正面歌颂、表扬、激励为主，以宣传光明面为主。也就是说，宣传我们时代的先进人物、先进思想、先进经验、真善美应当是新闻报道的主体。正面宣传不包含批评性和揭露性的报道，但是以正面宣传为主，不排斥批评和揭露性的报道，目的是扩大社会的光明面，推动社会进步发展。因此，有些反面文章也可以正面来做。

    我基本赞成第三种看法。

    二、以正面宣传为主的理论依据。

    首先，从哲学的角度来看，以正面宣传为主符合唯物主义的反映论。一切新闻报道都是主观对客观的识记，要忠实地反映客观事实。我们知道，社会主义是人类历史上新生的社会制度，我们是坚持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而且在以科学的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为指导的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正在克服前进道路上的种种困难，朝气蓬勃地向前发展，它的光明面占据着主导地位，它的阴暗面将随着社会主义制度不断地自我完善而逐渐缩小。这就是我们国家的客观实际。因此，坚持以正面宣传为主的新闻报道，是能够唯物地反映我国的客观实际。

    从政治学的角度来看，新闻宣传就其总体而言是离不开政治的。历史和现实都告诉我们，在新闻宣传上总有这么一条原则在起作用，那就是“于我（国家、阶级、集团）有利”。世界上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政党、每一个集团都是遵循这个原则办新闻事业的，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新闻宣传成天揭露自己的阴暗面的。

    新闻报道总是有一定的倾向性的，纯客观的报道是不存在的。这种倾向性又常常表现为政治性。任何新闻机构、每一个新闻工作者都有自己的立场和感情，这种立场和感情又代表着或者受命于和受影响于某个政党、政府、集团的。因此他们在选择事实、编写、制作和传播新闻的过程中，总会表现出或者流露出于这个政党、政府、集团和阶级有利的倾向性。这种倾向性的差异常常是因为政治观点的不同而不同，这种倾向性就是政治性的表现。

    有例为证：去年春夏之交，正当美国新闻机构大肆歪曲报道北京动乱的时候，美国国内有一个州的五万矿工罢工，美国政府派出大批军警镇压，开枪打死打伤不少矿工，可是他们的新闻媒体却只字不提，事过半年后，才在一家杂志上作了一点透露。这说明了什么？这就是政治倾向性。他们的新闻媒体为了维护垄断集团的利益，为了维护美国政府的利益，为了贯彻美国政府的政策，才作出这样的选择，才进行这样的新闻传播。

    毛泽东同志曾经精辟地论述了新闻事业的性质，他指出：“在社会主义国家，报纸是社会主义经济即公有制基础上的计划经济通过新闻手段的反映。”江泽民同志指出：“我们国家的报纸、广播电视等是党、政府和人民的喉舌。”江泽民同志还在总结历史的，尤其是去年北京动乱期间，我国新闻媒体的经验教训后，把邓小平同志提出的文艺的“二为”方针引入新闻领域，强调指出新闻工作必须遵循为社会主义，为人民服务的基本方针，这为我们新闻宣传再一次指明了政治方向。我们要执行“二为”方针，就必须坚持以正面宣传为主，这就是我们的政治倾向性。

    从新闻学的角度来看，新闻宣传也必须以正面宣传为主。

    社会主义新闻学就其全部而言，主要就是两个根本问题：

    一是共产党的党性；

    二是新闻的真实性。

    社会主义新闻的党性原则，集中体现了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社会主义服务，为人民服务是党的新闻事业的根本宗旨。新闻的党性原则，要求新闻机构必须无条件地宣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宣传党的纲领路线、方针政策、工作任务和工作方法，宣传爱国主义和共产主义，正确开展反“左”和反“右”两条战线上的思想斗争，防止或纠正“宣传人员中闹独立性的错误倾向，发挥其极大的组织、鼓舞、激励、批判、推动的作用”。新闻内容的思想性是党性原则的重要体现。新闻要为社会主义的新生事物鸣锣开道，宣传人民群众中的先进人物，用先进思想教育人，要宣传人民群众实践的先进经验，使之得以推广，在经济建设和整个工作中起很好的作用，还要向群众灌输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思想，批判资本主义倾向，批判黑暗的、落后的、消极的东西。

    新闻的党性原则规定了我们的新闻宣传是“正面宣传为主”。

    真实性，是社会主义新闻的生命。我们说的真实性，就是要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深入实际、调查研究、实事求是，“讲真话，不偷、不装、不吹”，把新闻的真实性和政治性结合起来。毛泽东同志说：“这种态度，就是党性的表现，就是理论和实践统一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作风”，也是新闻具有生命力和战斗力的表现。

    我认为，新闻的真实性包含两个方面：一个叫微观真实，一个叫宏观真实。微观真实，指报道的单个事实必须真有其事，真实、准确；宏观真实，要求所报道的事实，不仅真有其事，而且要力求反映这类事实的本质，并从总体上以及发展趋势上把握事实的真实性。

    一种社会制度能够生存并发展，这就证明，这种社会制度正在进步。我们社会主义制度是一种进步的、科学的社会制度，尤其是我们中国，我们的党能够把科学的马克思主义同中国的革命实践结合起来，指导中国的革命和建设，我们的党又有优秀的传统，时刻与人民群众共呼吸，共命运，同舟共济，如果有了错误或缺点，我们的党都有能力有魄力自己来纠正和克服。五十年的历史，尤其是十年动乱，我们都做到拨乱反正，使党和国家重新走上健康发展的道路，就证明了这一点。可见我们的党和社会主义国家光明面总是占据着主导的位置。

    以正面宣传为主也完全体现了新闻真实性的原则。

    三、执行以正面宣传为主的方针，在工作实践中有四个问题要注意。

    第一个问题是以正面宣传为主就要面向群众，歌颂人民。

    社会主义新闻学认为，生气勃勃地创造性地建设社会主义的人民群众是新闻的主体。因此，坚持以正面宣传为主，就要满腔热情地宣传创造历史、改造社会、建设新生活的人民群众，报道人民群众身上闪耀的先进思想，高尚品质和道德风貌，报道人民群众在建设和工作中创造出来的先进经验。这些最有说服力、最能鼓舞人心的事实，又是人民群众自己教育自己的好教材，从而团结全体人民同心同德推动历史的进程。

    可是在前一段时期里，在我们的新闻报道中，人民群众的报道越来越少，尤其是社会主义建设的主力军----普通劳动者的报道少得微乎其微，相反，那些歌星、影星以及所谓的“精英”的报道却连篇累牍。如果你去问一下我们的青少年知道几个我国著名的科学家和几个劳动模范的姓名，他们不一定会说得出来，相反歌星、影星的姓名却可以告诉你一大串。我不是说这些星们不能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决不能松动人民群众、尤其是我们社会主义建设主力----普通劳动者在新闻宣传中的主体地位。

    新闻史上新闻宣传以正面宣传为主的实践告诉我们，只要我们的新闻宣传面向群众、歌颂人民，就会在社会上形成强大的精神力量。几十年来，我们在革命和建设的各个历史阶段中宣传了刘胡兰、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赵梦桃、郝建秀、时传祥、王进喜、雷锋、焦裕禄等等，这些人民英雄的典型形象，同时我们还多侧面多角度地宣传报道了数以千万计的在平凡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业绩的普通劳动者，表现了他们的思想光辉，从而在社会上形成了强大的建设社会主义的精神力量，激发了人们为社会主义建设奋斗的信心和力量。直至今天，这些新闻人物仍然具有强大的影响力。这些历史的宝贵经验，我们年轻的新闻工作者应该认真地吸取并发扬光大。

    第二个问题是以正面宣传为主，就要讴歌党领导下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壮举----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

    我们的国家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尽管在建设和改革过程中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失误和曲折，但是她仍然是我国历史上最壮丽最宏伟的事业。四十年来，特别是近十多年来的改革开放，我们的祖国更加蓬勃发展，在经济建设、科学技术、文化教育等方面都取得了伟大的成就，其中不少是世界之最。这是客观事实，这是我们事业的主流。我们新闻媒体理应大张旗鼓地、理直气壮地宣传，满腔热情地讴歌，把这些伟大的壮举、宏伟的成就，如实地告诉人民群众，形成一个振奋精神、艰苦创业、励精图治、无私奉献的舆论环境，用以鼓舞人心，增强对社会主义的信心，更加热爱社会主义祖国，全力以赴地投入到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中去。

    第三个问题是以正面宣传为主，就要抓住热点、焦点问题，开展述评性、全息性的深度报道，更好地发挥新闻机构是党和政府与人民群众之间的桥梁和纽带的作用。

    由于改革开放是我国一个历史性的大转折，它必然要触动到社会各个角落，最终要触动人们的切身利益，人的观念要有一个大的更新。这样旧的习惯、旧的观念、旧的机制、旧的体制等凡不能适应新形势的都要变动和更新。这个变动和更新实质上是一场革命，是一场生产关系的变革，是促使生产关系更加适应生产力的发展和解放的变革，是社会主义制度自我完善的变革，其深刻程度和广度不亚于一场大革命。但它是在党的领导下，有组织，有步骤，循序渐进的，是要在社会稳定的基础上进行改革。所以新闻媒介的舆论导向正确与否甚为重要，抓住热点和焦点，以正面宣传为主，开展述评性、全息性的深度报道，全面、真实、准确、客观、生动地向人民群众展示社会的面貌，促使人民群众正确地认识形势，理解党的政策，规范自己的行为，同时通过报道为人民群众解疑释惑，帮人民群众排忧解难，传播新的观念，促进人们的解放思想则是一个好办法。

    第四个问题是以正面宣传为主，就要正确地处理好批评报道。

    在新闻媒介上公开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是社会主义新闻学和实践的一个重要部分，也是党性对新闻工作的要求。因为批评报道不仅是人民群众自我教育的一种基本形式，也是拥有真理和具有力量的表现。

    在新闻媒介上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必须坚持原则，就是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坚持党性原则，要讲社会效果。由于缺点和错误发生的情况是错综复杂的，因此我们的批评一定要结合实际，了解错误的原因，分析症结的所在，弄清问题的性质，区别危害的轻重，不是为了整人，而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批评而批评，而为了坚持真理，纠正错误，推动工作，这就要求批评要与人为善，要摆事实，以理服人，以情感人。这是公开批评的一个是非界限。

    实践告诉我们，新闻媒介公开批评，可以救人，也可以治而不救，可能妙手回春，也可能会伤害人。这里的关键，一是事实必须准确、真实，二是要区别界限，掌握政策，三是必须把握正确的舆论导向，只能帮忙，决不能添乱，四是不要纠缠细节。

    至于揭露性的报道，我认为，揭露是为了兴利，是为了宣传正义，是为了扶持新生事物。揭露是揭露敌人，打击敌人，是揭露邪恶和腐朽事物，打击旧的势力。而我们的缺点和失误，要用批评和自我批评来解决。在新闻报道中，揭露和批评是有一个原则的区别的。

    综上所述，以正面宣传为主的新闻宣传，不仅在理论上是正确的，而且在实践上也证明是正确的。我们一定要坚持这个方针，深化新闻改革，使新闻更有效地为社会主义服务，为人民服务。

    注：此文是我于１９９０年４到５月参加在北京举行的为期一个多月的由中国广播电影电视部举办的高层次新闻理论研讨会上撰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