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在八十年代以新闻改革为突破口，使地方广播事业得以蓬勃发展，广播宣传面貌焕然一新，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和改革开放服务取得了明显成效。然而，十年后的今天，党的十四大胜利召开，确定了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一重大的决策，将使我国国民经济发生史无前例的变化。我们知道，新闻事业是由一定社会的经济基础所决定的，又反作用于经济基础。那么，面对国民经济由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这样重大的变化，这就要求加快广播事业体制的改革，以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才能更好地为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经济服务。本文就此提出的深化地方广播事业改革主要进行五个转变的思路是否可取？希望引起大家讨论。

    一、地方广播的经费来源由政府全部拨款转为多元化渠道的经费来源。长期以来，广播经费的来源只有一个渠道，就是政府拨款，这样广播事业的发展就受制于行政决策，给多少钱办多少事，难以根据事业发展的需要办事。这个问题在近几年随着经济改革的深化已经有所变化，不少电台通过创收、广告的渠道增加了收入，促进了事业的发展。实践证明，多元化渠道的经费来源是可取的、有益的。曾经有过的耽心现在看来是多余的了。为了适应市场经济的发展，需要广播事业有更大的发展，广播事业需要更雄厚的经济实力，因此今后就要进一步开发经费来源的渠道（中外合资办节目办专题也是一种渠道）。可以预料，在不久的将来，地方广播台会形成少吃皇粮或不吃皇粮的格局。目前有的台如上海人民台已基本不吃皇粮，青岛广播电视局的政府拨款１９９２年仅占总支出的七分之一左右。

    二、地方广播的管理体制由行政管理转为企业化管理。现在我们地方广播的体制可谓百花齐放，有局台合一，有局台分开，也有无局有台，但都是行政管理，这种管理适合计划经济，而转入市场经济后，资金也进入市场进行配置，广播实行多渠道的经费来源，企业化管理就成为必由之路。由此局台的机构也应有相应的改革，当前主要是精兵简政。以局台合一为例，这个合一的实质是局台同级，局长也是广播和电视两台台长，也是党委书记，也是总编辑，一人身兼五职。而内部机构却还是局是局，台是台，局有技术处，台有技术部，等等。另外，就这么一个局，内部结构却十分庞杂，有宣传部门，有播出发射部门，有技术管理部门，有行政管理部门，事业基建部门，还有经营服务部门……。说是两台的宣传是最主要的工作，但一个身兼五职的总编辑既使有三头六臂，也难以集中注意力来抓宣传。最难是下面各个部门，不仅婆婆多，而且部门之间又互相钳制，工作效率很难高效率。这种局面不改不行。我的想法是，转变局机关的职能，只起宏观协调和服务作用，广播电视两台就是宣传，事业基建、经营服务和行政后勤合三而一成立一个中心，发射、技术和科研也合三而一成立一个中心，也可以归到邮电部门去。这两台和两个中心都是经济实体，实行企业化管理，自主经营、自我发展。两台和两个中心的关系是经济关系，说白一点，就是两个台花钱买两个中心的服务。两台和两个中心又都可以面向市场搞各自的经营服务。至于广播电视报则更可以独立经营了。

    三、改革人事制度，由封闭型转向全方位开放型。首先是取消终身制，引入竞争机制，台长、副总编辑实行聘任制，由党委聘任。中层领导和记者编辑实行招聘制，专业职务实行流动制，竞争上岗，都是合同授岗。聘任和招聘既可以面向社会人才市场，也可以在内部人才市场进行，既可以二三年一度全面展开，也可以随时局部进行。如某个节目需要某方面的人才，就可以进行内外招聘。至于专业职务，可以高职高聘和低职低聘，也可以低职高聘，也可以高职低聘，也可以有职不聘，标准是其人是真有其才其能，还要确有其力。建立这种全方位开放型的人才市场，人才流动必将日趋合理。与此相适应的分配制度也应改革，关键是定岗、定职、定薪，可以二三年一定，分配向复杂劳动倾斜，奖金既按工作量和工作质量计算更要考虑劳动的复杂性因素，真正按劳取酬。

    四、广播将由综合台转向专业台或叫系列台。广播要为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服务，要为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服务，象青岛这样的开放城市只有一个综合台显然是难以完成好任务。走建立系列台的路子，是一个正确的决择。因为系列台除了有以新闻信息为主的新闻台它是龙头台 )外，还可以按市场分台，如以商品市场（含企业经济和市民经济）为主的经济台，以文化市场为主的文艺台，以科技教育市场为主的科教台，以交通运输市场为主的交通台，如果条件需可的话，还可以建立为在本地外商服务的外语台，等等。系列台比综合台对听众来说方便多了，他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随时收听那个台，再也没有综合台只能在固定时间才可以收听他所想听的内容的限制。而且系列台由于播出内容比较专一，其有关的信息容量肯定比综合台大，并有深度，服务会更周到。这里所说的经济台并非是目前那样的经济台。现在这种经济台不是专业台，它还是综合台，称其为经济台有点名不符实，应有所改进，使之向专业台发展，才更有前途。我的意思是既然走系列台的路子，就不要综合台，系列台的每一个台都应该是专业台。不过，虽然都是专业台，但都不能排拆新闻，广播的喉舌功能主要是通过新闻来体现，因此各专业台都应酎情设置新闻节目。至于新闻节目由谁来办，我想象青岛这样的城市台，省力省钱的方案是新闻采编由一个新闻中心来办，节目由各专业台自行编排和设置似乎最好。

    五、广播宣传部门的机构设置由部门办节目转向按节目设部门，记者分工由计划经济的行业分工转向按市场分工。节目是广播生产的最终产品，广播就是靠节目联系听众，与听众交流，为听众服务的。从记者到编辑，到主持人或播音员，到录制人员等等，节目是他们共同辛勤劳动的结晶。以节目设部门，目标单一，专人专办，精力集中，容易办好。而由部门办节目，一个部门办好几个节目，目标多，人力分散，头绪多，管理繁琐，精力难以集中，节目不容易办好。以节目设部门比较符合广播工作规律。目前，我们经济记者的分工，还是根据封闭型、行政管理式的生产经济模式，按行业条块进行分工的，这种分工能够较好地为封闭型、行政管理式的生产经济服务的。可是，在市场经济，这种分工就有局限性。比如，科技记者是文教部的记者，现在科技和经济挂钩，科技单位叫文教部的记者去，经济单位请经济部的记者，这样的撞车现象已经屡见不鲜。如果记者的分工改为粗线条的按市场分工，就好办了，由跑科技市场的记者去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按市场分工，记者能够从原来单个行业的微观地位转到社会大市场的宏观地位，有利于记者强化宏观意识，有利于增强经济报道深度和厚度，可以更好地为市场经济服务。

    广播要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服好务，这五个转变只是广播体制改革的一部分，难度很大，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完成，也许四五年，也许更长一点时间。在实现这五个转变过程中，我们要注意处理好下面五个关系。

    一、改革和发展的关系，重点是改革，改革促发展，发展中有改革。以经济台为例。我认为，经济台的出现，为广播改革闯出了新路子，主要贡献有二个方面：一个是直播活排，增强了参与性和贴近性。再一个是自主经营，不吃皇粮，或少吃皇粮。这二个方面目前各台在改革中都可以酎情吸收和发展。但是由于这种经济台并非专业台，它仍然是综合台，它终究要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而分解为商业台或叫市场经济台和交通台等。因此没有必要另起炉灶重开店，照人家的模式建一个经济台，而使人民台的改革滞后。我想，如果我们要走系列台的路子的话，就应该形成一个总的改革思路，对每一个专业台提出一个设计方案，并把经济台两个方面的成功经验吸收进去。这样做可以少走一些弯路，少付一些学费。这就是处理好改革和发展的关系的好处。

    二、宣传和创收的关系。广播工作要讲究综合效益，社会效益是广播的生命，经济效益是广播发展的基石，两者不可偏废。广播是党、政府和人民的喉舌，要坚持为社会主义服务、为人民服务的方针。广播的宣传，只有在坚持“喉舌”和提高宣传艺术的基础上才能有好的社会效益，有了好的社会效益，才会有好的经济效益。但是要提高宣传质量，很重要的条件是要有一支党性强、业务水平高、精力充沛、能打硬仗的采编队伍，并给他们创造一个能够集中精力、专心致志做工作的外部环境。而要增加创收，也要有一支党性强、有经济头脑、活动能力强、能吃苦耐劳的队伍，并给他们一个比较宽松的政策。我的意思是，宣传和创收应该是两支队伍，只有这样，广播才会获得最佳综合效益。宣传和创收的关系处理不好是要翻车的。

    三、平等竞争和互相补充的关系。建立专业台，走系列台的路子，从一开始就要注意处理好这个关系。应该明确，办系列台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服好务，因此各专业台充分发挥各自的优势和特点，从不同的方面和角度去搞好宣传，既有竞争，又互相补充，使整个系列台形成一个强大的宣传态势，这样的综合效益之大，是单个专业台所不能相比的。如果各专业台不顾自身的优势和特点，只顾自已的“效益”，去搞“残酷”竞争，那势必造成混战的局面，也就不能形成一个强大的宣传态势，其综合效益也将受到很大的损失。这是我们不愿见到的局面。

    四、采编队伍的使用和培养的关系。由于目前我们的采编队伍是在计划经济中发展起来的，走惯了计划经济报道的路子，对市场经济还不甚了解，对系列台也知之甚少，尤其是要采编播合一和主持节目，我们这支队伍的素质要适应这样的形势必须有一个提高的过程。因此我们在使用的同时要注意培养，加大再教育的投资，缩短更新知识的时间，并不断注入新鲜血液，发展队伍。

    五、党性和随意性的关系。过去我们讲广播的特点，往往只注意声音这个的特点，几乎没有涉及随意性这个特点，经过改革开放，观念的更新，对随意性的认识逐渐加深，直播活排就是随意性的一个实际表现，它使广播更加贴近生活、贴近群众，贴近实际，广播开始活起来了。随着广播改革的深化，随意性这个特点将得到充分的表现，广播更活跃的局面将会出现。因此处理好随意性和党性的关系也必将提到日程上来。我认为，党性是随意性的核心，随意性是党性的外壳。我们充分运用随意性这个特点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发挥党性。决不能颠倒它们的关系。

   （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写于青岛并发表于《山东视听》。）

   注：本文是我针对当时青岛、山东地区广播关于广播到底是走综合台的老路还是走系列台的新路，新路又怎样走可能更合理科学的争论，发表了个人的看法。我的原文题目是，《坚持改革开放，实现五个转变》，《山东视听》编辑改为现在的题目。七、八年后再阅读此文，实践证明，当时我的这些观点是正确的，我所预料的一些问题也相继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