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９９９年３月）

 

初 衷 和 结 果

    １９９２年青岛广播出现了经济台，节目不仅实现了直播活排，而且出现了主持人节目，特别是出现了听众可以参与的点歌热线节目。这个改革赋于了广播新的生命力，使当时在各种媒介之间竞争中正处于低迷状态的广播，一下子在社会上掀起了一阵阵的广播热。

    经济台的冲击波推动了整个广播的改革。

    １９９２年年底，青岛人民广播电台相继改革。当时台领导决定让我承担早间节目的工作。在设计早间节目时，最让我费神的是能否使过去节目播出的空白时间----上午九点到十一点这段历史上从来就是节目停播的时间----变成节目播出的黄金时间，也就是广播“有了黄金节目，就有黄金时间”的说法能不能在我们青岛台变成现实的问题。

    当时最红火的节目形式是听众热线点歌。我想，早间时段也要开热线节目，让听众参与进来，但不是体现点歌娱乐功能而是要发挥广播的主功能。不过，这样的节目政策性强，政治要求高，办起来难度很大。

　　要进行这样的探索，达到目标，起码要具备三个条件：

    １、节目内容必须为听众所关心和关注的方面。

    ２、节目是直播式的主持人热线节目。

    ３、节目主持人和节目导播必须具备记者的素质。

    这三个条件中，关键是主持人的专业素质和综合素质都要高。

    当我把这些想法跟徐磊和蔡工两位同志谈了后，他们认为，这样的节目目前在山东省全广播系统还没有先例，但我们有条件办这样的节目，都同意和赞成进行这个改革的探索，开办这样的节目。后又请示局台领导同意，便给第一个这样的节目定名为《社会监督台》，每周一至五的上午九点到十点播出，由既是一级播音员，又有记者经历的魏晓霞同志来担纲主持人。局总编辑姜作杰同志根据市委领导的指示精神对这个节目的操作作了原则性的指示：“凡是市党政要办好的工作，有关部门没有办好，群众有意见的都可以公开监督，但对敏感问题，要慎重处理。”当时我们还想与市委信访办联合开办这个节目，但没联系成功。经过一段时间的具体策划和筹备，１６１６热线（取电话２８７１６１６最后四位数，为的是容易记忆）开通了，《社会监督台》就正式开张了。之后不久，我们又开办的另一个主持人直播热线节目是报道性的节目《大众传呼》，其定位在由听众和记者“通过电话热线报道百姓自己身边发生的新人新事新风尚新鲜事”，变由播音员播报消息的模式为由百姓、记者和主持人一起“说新闻”报道新鲜事和点评新鲜事的模式，百姓都是通过打进热线说新闻，而记者既可通过热线，也可到直播室与主持人一起说新闻。

    这两个热线节目当时在山东省广播电视系统都是开了先河的，是我们对社教类和新闻类热线节目的一种改革性的探索。经过一年的实践，这两个节目不仅在社会上引起较强烈的反响，收听率一般在１４到１６之间，最高达２０，而且在全省广播界得到认可和赞誉，在全省评比中分别获新闻类节目一等奖和主持人节目一等奖。省厅和省广播电视学会的领导和专家在讲评时认为“《大众传呼》是对新闻类节目的一次大胆的尝试，效果显著，希望进一步提高和完善；《社会监督台》是一个人民广播成功地发挥舆论监督作用的节目形式。”而对节目主持人魏晓霞，专家们更是倍加赞赏，他们说，“这是位难得的优秀节目主持人。她综合素质好，有政策水平，应变能力强，伶牙俐嘴，既灵活又原则，分寸把握恰到好处。这样的主持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热线节目主持人。”

难 以 忘 却 的 三 件 事

    当时，１６１６热线节目一开通，即刻在社会上产生了轰动效应和良好的社会效益，掀起了阵阵收听广播的热潮。现在回忆起来有三件事在我的记忆中比较深刻，难以忘却。

    第一件事是威海路１７６号数百户居民多年来由于自来水管道问题得不到解决，吃水都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抬。居民们派了个代表打进１６１６热线电话，反映了这个情况，《社会监督台》的主持人当即进行了“现场调查”，事情很清楚，明摆着是街道办和自来水公司工作不力造成的，主持人就在节目中呼吁他们关注这件事。节目结束后，主持人又多次穿梭于这两个单位，进行交涉协调，最终克服重重困难，解决了这百来户居民吃水难的问题。事后居民还派代表到早间节目部，送来了锦旗感谢《社会监督台》。

    第二件事是《大众传呼》节目报道了一个跳楼自杀的妇女被在楼下路过的青年接住保全了性命，而这位舍己救人的青年则身受重伤，他叫李建青，是从临沂来青岛打工的，家境贫寒，生活困难。这件事震憾了整个岛城，引起了政府部门领导的关注和重视，他们和一些企业单位以及众多的市民、学生先后去医院慰问李建青，并纷纷捐款捐物，共计有现金五千多元。然而，李建青在临沂地区政府派人看望他的时候，却把这笔钱如数交给了老家来的亲人要求他们用于扶贫工作。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大众传呼》自始至终展开了跟踪报道，李建青的动人事迹和崇高精神在岛城广为传播，产生了良好的社会效益。

    第三件事是所谓“６１５”事件。事件发生在１９９３年６月１５日上午，当时１６１６热线的《社会监督台》十分繁忙。我正在办公室监听这个节目，突然一位穿白大挂的女同志急急匆匆闯进来，她对我说，她是青岛铁路医院的护士，有件万分火急的救人大事想向全社会求救，因为打１６１６热线怎么也打不进来，所以只好直接到电台来求助了。和她同来的男同志自我介绍是北京城建集团的团岛工地的负责人，他说，刚才团岛污水站的工人下污水池工作时中毒昏死过去，他们集团的建筑工人得知后纷纷下池抢救，结果也都中毒昏死过去，后来在公安消防人员的帮助下救出污水池，现在中毒人员都在青岛铁路医院抢救，由于中毒人员太多，铁路医院的抢救设备和药品不足，所以想请广播呼吁一下，呼吁全市各医院都来支援。我当即拨打我们记者专用的热线电话，要求导播立即接进直播室。北京城建集团的同志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把情况公布于众。之后，主持人又在节目中多次紧急呼吁。十多分钟后，我们就不断听到救护车的尖叫声从街道上空划过。在这同时，我马上安排正在家的记者赶赴铁路医院，用电话及时发回抢救情况的报道，并在以后几天的《大众传呼》节目里进行了跟踪报道，有的是主持人介绍，有的是记者到直播室和主持人一起介绍，有的是记者从抢救现场用电话报道，医院的有关负责人也通过热线电话报告抢救进展情况。我们整个节目部的同仁都以高度兴奋的状态投入了这次突发的战役性报道，取得了很好的社会效果。事后，北京电视台在拍摄这个专题片时，专门到我们这里采访了我和节目主持人。这事还拍成了电视剧，其中电台直播呼吁的场面是在我们的办公室和直播室拍摄的，几位主持人和记者还在里面担任群众演员呢。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在这以后不久，有一位素不相识的老年听众从沧口赶到市南我们电台，送来了一面他自费定做的锦旗，锦旗上的题词大意是赞扬我们的１６１６热线节目弘扬真理讲真话，热线传播新风尚。我想，这是普通百姓对我们早间节目部广播改革开办热线节目的肯定，这是对我们全体同仁工作质量的评价，也是对我们全体同仁废寝忘食地工作的奖赏。

《 社 会 监 督 台 》回 眸

    《社会监督台》从选题到采编主持均由主持人一人完成。一个小时的节目大体上可以接听处理八到十个热线电话，同时每天又会收到几十封听众反映情况和投诉的来信，内容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诸如建筑噪声扰民、违章建筑破坏市容、公共设施遭人破坏无人问津、消费者受了商家的气、民房上下水不通、电老虎服务态度不好、煤制气故障没人管、家电质量差等等，大到危房无人管，小到买一只面包不新鲜，问题多而具体，十分繁杂。在节目中，听众通过热线电话向主持人反映问题，主持人当即进行“节目现场”的调查分析，尽量弄清事情的由来和原貌，并就事论事地表明态度，提出解决办法或建议，有时随即在节目中呼吁有关方面给予关注或解决。对一些听众的投诉，主持人还会在节目中提醒被投诉对象通过热线电话谈谈自己的看法和事情的真相，如果没有异议，就应该及时解决问题。对个别爱贪小便宜，无理刁难的打热线电话的人，主持人往往会给以善意地批评，晓之以法理。

    每天节目一结束，马上就会有被点了名的单位打来电话联系或派人赶到电台了解情况，说明原因，提出处理办法。同时，主持人也在节目之后通过电话或者上门向有关单位和部门了解情况，共同研究解决问题的途径，并在第二天的节目中把处理意见或结果公布于众。为了使节目达到真正的沟通交流，促进社会稳定的功能，主持人工作十分投入，每天早晨七点左右就上班，除了整理汇总昨天的各类情况外，还认真阅读和学习各有关的方针政策，作好上节目的案头准备。下节目后，又马不停蹄地为解决听众的投诉而四处交涉，以求得到合理满意的反馈，间或晚上还要通过电话与被投诉单位领导交流处理意见，有一次为了解决一个民众反映强烈的“老大难”问题，而各部门和单位却互相推托，主持人最后在万不得意的情况下，只好直接找到当时的市委书记俞正声。其个中的辛酸苦辣不言而喻。

    《社会监督台》开办一年多的时间里，大体上分两个阶段，开始是自发阶段，是听众自发来电话反映情况和投诉，主持人经过疏理，一般问题就电话反馈给有关单位，要求有个满意的答复，而重点问题，则是直接到有关部门或单位深入调查研究，通过交流沟通，寻求解决办法。后来转为主动阶段，大多是主持人通过调查研究，抓住社会上的热点、难点问题，主动与市政府、区政府等有关部委办联系，把他们请到直播室，直接与听众交流，沟通情况，现场解难；有时候也请当事人以及对问题有深刻认识和分析能力的市民到直播室，与有关部门的领导面对面地一起探讨解决问题的办法和途径。有些深层次的问题，主持人还会请来专家和学者与听众交流沟通，消除思想疙瘩、统一认识。

    比如当时雨季来临，由于青岛老房多年久失修，老百姓最怕的就是房子漏雨。一段时间里这类投诉每天都有好几件，《社会监督台》立即抓住这个热点问题，把全市各区房管所的领导请到直播室来，同主持人一起接听听众的热线电话，当场了解情况，当场做出限期解决问题的承诺。节目一结束，他们很快奔赴现场，组织维修施工。由于全社会的共同监督，当时青岛市旧房整修工作有了很大进展，市民无不拍手称好。

在这期间，《社会监督台》还先后组织过工商税务、市政建设、媒气水电、电讯邮政、医疗卫生、街道居委、文化教育、公安司法、企业商家的领导者和决策者走进直播室与听众面对面交流谈心，就关于青岛市市政设施及违章建筑的问题、关于海水浴场是开放管理还是封闭管理的问题、关于政府职能部门“冷面孔”的问题、关于市民的社会公德问题等现场解难，都在当时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社会监督台》这样做，大大缩短了政府部门与市民的距离，增进了相互的理解，许多矛盾和问题都在平和的氛围中得到了缓解和解决。

    由自发阶段转为主动阶段过程，实质上是《社会监督台》走向成熟，提高质量，提高效益的过程。

    据当时统计，《社会监督台》接收听众反映的情况和投诉的问题中，约有百分之八十以上得了较为满意的解决，其它也都有所回应。《社会监督台》轰动了岛城，社会上流传说：“有事找《社会监督台》。”主持人魏晓霞也得到听众的爱戴和关怀，有一段时间她感冒发烧，无法上节目，听众纷纷来电和来信表示慰问，有的还送来小礼品看望她。在这种“热运转”的情势下，我们经过冷思考，针对“有事找《社会监督台》”的说法，统一了认识，认为《社会监督台》节目只是发挥了新闻传媒的舆论监督作用而已，节目本身没有执法的职能，因此要摆正位置，决不做“包打听”。总编辑姜作杰也指示我对主持人要“严格，爱护，保护”，做好方方面面的思想工作，并要我通过总结成功的经验，探讨一下如何培养优秀节目主持人的问题。我遵照总编辑的指示做了一些工作和探讨，但终因新一轮节目改革又开始了，机构又重新调整，而魏晓霞同志则随夫调离青岛，我的工作也有了新的变动，这件事就只好放下了。

　　１６１６热线的这两个节目《社会监督台》和《大众传呼》是我们青岛广播人早期对热线节目的一种探索，应当说基本上是成功的，在当时成为人民台早间节目中两朵金闪闪的鲜花，她们给岛城听众带来了一束耀眼的光彩，送来了一股清新温馨的春风，留下了难以忘却的美好回忆。事隔五年后，我因病住院期间，碰到的一些不相识的听众，他们与我交谈中，还都对这两个节目念念不忘，赞不绝口。

 

　　注：此文系市广播电视局为纪念建台五十周年出版《历史的回眸》一书的约稿。因为摧稿很急，待交稿后，发觉有一件大事没有写进去，深感遗憾。现追记补写如下：

这件大事就是１９９４年春节初一、初二、初三三天我们办了三个特别节目，全都是热线直播，每天持续播出近四个小时。为了培养主持人和记者的组织节目的能力，在确定三天节目内容和主题、形式和格调等有关节目的策划后，就放手让大家开动脑筋自己去设计和组织节目，并试行了“主持人中心制”办节目，即把初一、初二的节目交给主持人魏晓霞担纲组织，初三的节目交给主持人施夏担纲组织，并给他们一定的经费自主权，由他们去安排组织，但一切又都在我们领导的控制之中。

初一节目的主题是“大拜年”，其中有我们记者从本市各个角落和从北京、贵州省和内蒙古自治区首府发来的现场报道，又有本市听众热线报告自己身边的节目盛事，市委书记俞正声也在慰问坚持节目生产职工的现场通过移动电话与直播室的嘉宾互致节日的问候并向全市市民拜年等充满了节日喜庆的色彩。

初二节目的主题是“访亲友”。这天的节目很精彩，我当时的想法是要体现“大广播”的态势，结果这个想法在全体同仁的努力下实现了。这天的节目是由我们与市侨联、市侨办联合举办的。我们在直播室里请来的嘉宾是留在青岛过年的侨胞和侨眷以及青岛侨联的有影响的头面人物，同时又有来自美国纽约、泰国曼谷、马来西亚、日本东京的侨胞以及香港的同胞打进直播室的热线电话，他们亲友之间在空中互致节目的问候，介绍各自过节的情况，并表达了向往祖国繁荣昌盛以及要为祖国的经济建设和青岛的发展多做贡献的愿望和打算。整组节目充满了浓郁的亲情和爱国的热情。

初三节目的主题是“回娘家”，既反映了为青岛经济发展和保卫青岛作出贡献的驻青岛部队指战员坚守岗位的事迹和外地在青打工族在青岛坚持生产的心情，又报道了长年在外地工作过节回青的“在外地的青岛人”对家乡的感受，等等。

这三天的节目虽然把全体同仁累得喘过不气来，但大家都十分兴奋，因为这样的事过去从来没有做过，现在做了，而且做成功了，都有一种成就感。

后来得到的反映是，听众评价很好；专家评价是这样的节目在青岛台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办，节目内容丰富，主题鲜明深刻，艺术质量很高，主持风格活泼机敏，节目调度流畅，这是广播改革的硕果和方向。

我自己的体会是，这三天的节目从节目本身到节目的组织、调度、经营等方面都具有创造性，是一种创新。用这样的精神办广播，节目才能有生成能力和发展后劲。